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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春节，电影院熙熙攘攘，“春节档”电影精彩纷呈，在今年的7部贺岁电影中，《深海》无疑是最特别的存在。从2015年《大圣归来》刷新国人对中国动画的期待开始，大家习惯把每一部新作品的问世当作衡量中国动画水平的标杆。
《深海》是世界首部三维水墨动画，影片中首次展现了“粒子水墨”技术，视效颠覆影史。《深海》的上映，让“国漫崛起”的口号再一次被叫了起来，上映首日票房破亿，猫眼评分9.1，淘票票评分9.0，微博评分高达9.2分，并入围第73届柏林电影节。
与近年来国漫偏爱的“燃向”创作不同，《深海》展现的是一场敏感内向的女孩的深海“奇遇”，同时也是一次自我救赎的心灵之旅。作为《大圣归来》导演田晓鹏蛰伏七年后的回归之作，《深海》在技术和题材上有何突破，1478位动画人在七年创作中又经历过怎样的挑战和难题？让我们一起走入《深海》，欣赏中国水墨极致的美。
“20亿+粒子”
中国水墨活了
初见《深海》的预告，是在两年前《姜子牙》的结尾彩蛋中，色彩绚烂的海洋令人震撼，七年前的《大圣归来》有多让人印象深刻，《深海》带来的期待就有多高。看如今的成果，可以说《深海》的画风确实美得震撼人心。
《深海》最值得称赞的便是精益求精的特效技术和色彩美学。《深海》中的海洋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梵高的画动了起来，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显得有些奔放、狂野，但又恰到好处。影片中大片绚丽的色彩让人几乎要迷失在这个海底世界之中。尤其是到达“深海之眼”后，全景镜头中层层斑斓的漩涡展现出深海世界之宏伟，达到了极佳的视觉效果。为了表现国画注重写意的气质，影片开创了“粒子水墨”这一独属于中国的全新三维动画形式，让中国水墨重获新生，也用一场绚烂缤纷的色彩盛宴赋予幽暗深海以全新想象。
在制片人易巧看来，美国和日本在动画上都有着引以为傲的“长板”，而《深海》要做的正是要将中国传统水墨与先进技术相结合，探索独属于中国的三维动画形式。《深海》的动画制作，可以说是中国近几年动画制作的里程碑，《深海》的第一张画稿“动起来”用了两年。绝对写实的三维技术和流动不规则的中国水墨，二者天然矛盾，为了画面呈现不僵硬，所以团队采用了粒子水墨的方式，经过重重阻碍，团队攻克了这个难关，几十亿形状各异、色彩各异的三维粒子，堆集出了水墨的飘逸感，“粒子水墨”由此而来。而“粒子水墨”这一技术不仅在电影《深海》中可以使用，也可以被其他影片广泛沿用。1个镜头有20亿粒子，用一眼可见的真实感细节，让中国水墨“活”起来。大面积使用粒子结合水墨特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制作组探索出了一种中国独有的动画风格。
在色彩美学上，《深海》为了提高中国水墨色彩流动的丰富性，将洗洁精、牛奶等流体与各色丙烯相混，为水墨“晕染上色”，并采用国风配色，每一帧都充满诗意，大量国风配色的加入，让电影多了份国人独有的浪漫。
除了特效技术、美术风格和题材之外，电影的细节设计也十分感人，在观影的过程中，每一帧都能深切体会到“技术力”，人物的皮肤、毛孔的大小、毛发的细节、光影的变化都把握得恰到好处。每次看到可爱的小水獭茂密的毛发，都不由感叹：设计师的头发还在吗？如此巨制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呢？
七年磨一剑
在导演田晓鹏的创作生涯中，“做创新的事”一直是他的座右铭，新作《深海》可谓是七年磨一剑，从技术到题材，方方面面都在追求创新，整个团队跨越了重重困难才得以将电影呈现在观众面前。
继《大圣归来》之后，导演田晓鹏想做一个颠覆男子英雄气概的作品，藏在画面之下的内核，才是他想追求的真正创新，影片的题材打破了以往选用中国传统神话为创作基础，而是选用了一个新的IP，创造了一个新的故事，这一次的主角不再是传统动画里真善美的设定，而是聚焦到一个“心事敏感”的小女孩。在《深海》奇幻冒险的外壳下，承载的却是对于“生命”的探讨。这部影片让更多人关注到了青少年心理这个长久以来被刻意回避的敏感话题，从这个角度来看，《深海》不一定会被所有人喜欢，但它却是一部真正具有时代价值和人文关怀的良心好片。
田导花费了五年时间来打磨剧本，而在创作的过程中，意外也从不会缺席。2019年7月，猝不及防的一场大雨，使《深海》团队的工作室变成了水帘洞，时隔4个月，第二次水灾来袭，尽管已在第一时间进行抢救，但仍旧损失了40多件高配置电脑，对于一个靠着硬件糊口的团队来说，这无疑是沉重的一击。
为何《深海》的创作过程如此艰难？首先就是技术问题，《深海》涉及的所有效果和技术都是国内没有的，这让创作团队进行了多次的尝试与创新，头发都险些不保。其次就是大量的细节和角色表演问题了。
极致的情感表达，让动画指导陈征研究了七年，为了保持头脑清醒，他一天可以吃三桶冰块。从皮肤的材质到毛孔的大小，从毛发的细节到光影的变化，正是这些从无到有的创新和每一个阶段的探索，让人物活了起来。
在介绍幕后的纪录片中，《深海》主创团队表示，他们反复研究手各个关节的角度，以找到那种“用力抓”的感觉。这次《深海》的实践再次验证了细节上的用心确实可以传递给观众。在创作间隙，《深海》团队喂养了园区里87只流浪猫，电影中的收银员“有财”的原型正是其中之一。动画指导陈征回应，在表演前进行拍摄参考，早已成为团队的工作习惯。因为《深海》构筑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无论现实与梦境，想要让观众相信并沉浸其中，就需要用细节打造出可信的人物与情感。
“不能有‘想当然’动画，一定是有真实依据的，哪怕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我们都要让它看起来真实、可信、节奏不拖沓、表演不做作，这是基本要求。”对于细腻的表演，会有专业人员事先预演，然后动画师再抓住细节放大处理。团队员工也常常集体亲自上阵“卖艺”，录制表演参考。
镜子也成了动画师们的必备办公用品，方便随时观察不同情绪下面部肌肉的微妙变化，再将其融入到创作之中。
《深海》中有上百只萌物，其中最圈粉的海獭就有80余只，在预告中一经亮相就萌翻了不少网友。作为毛发最多的动物之一，海獭对动画师而言绝不仅是“卖萌”那么简单。
每一只海獭都要单独做毛发动态，设计外层毛发、下层绒毛、手臂长毛、参差不齐的胡须等，这些蓬松柔顺又根根分明的毛发，是动画师耗费了大量的心血和时间才呈现出的效果。而且随着海獭的动作，每根毛的方向都不尽相同，呈现出不同的状态，甚至可以看到风中被吹落的根根毛发。
难怪有网友调侃：每出现一只毛茸茸的海獭，就有一个动画师失去他的秀发。特效指导吴智敏坦言，毛发制作确实是很大的技术挑战，但最难的部分还要数如何用毛发讲述故事，表达情绪。“为什么把海獭做成这样，是因为我们希望动物看起来像小朋友，有那种天然、可爱、温暖的感觉。”不光是海獭，毛发是《深海》角色表演的重要组成部分，比如主角参宿、南河的头发状态，哪怕细微摆动也是传递情绪的重要途径。
“大家在说国漫崛起，我觉得那不是一句口号，它必须变成实打实的行动，那就是你必须要有自己独特的东西。所以我们想拿《深海》做一下试验，去跟全世界最优秀的公司比较，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没有做过的。我们想做一点真正原创的、核心的东西，这就是我们最初的动力。”
回顾《深海》走过的七年，易巧形容这是一场“不自量力的冒险”，却也是拓荒者的必经之路。就像《大圣归来》曾为中国动画立下“标杆”，他们也希望在不断摸索试错中，再次为行业总结教训，积累经验。
国漫的当下及未来
七年前的《大圣归来》，就曾打破国产动画电影“低幼化”的刻板印象，凭借“自来水”完成逆袭，拉开了国漫崛起的序幕。而如今的《深海》更是代表了国漫的最高水平，画面细节与叙事节奏的完成度反映出目前中国动画已经可以达到一个较为成熟的工业化水准，对中国动画在思维层面的创新更让人眼前一亮。
从形式到关注情绪问题和内心世界的主题，再到从无到有地研发粒子水墨技术，《深海》无疑为中国动画电影市场做出了极其重要的探索和创新。就像《流浪地球》前后两部电影证明了中国人有能力做好科幻片，《深海》也再一次证明了中国人有这个工业实力和文化土壤去做好动画。
日前，柏林国际电影节宣布电影《深海》入围柏林国际电影节新生代单元。组委会评论道：“田晓鹏导演的新片《深海》，以其前所未见的视觉和极具野心的叙事，让我们感到震撼”。作为国际A类电影节，柏林国际电影节与戛纳国际电影节、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并称为世界三大电影节，鲜有动画电影入围。而这次，动画电影《深海》的入围，让世界重新看到了中国动画！
春节档已经结束，《深海》的票房刚过4亿，这是一个难言成功的结果。作为一部脱离了中国神话基底的、走出了前人叙事舒适圈的“原创”动画，我觉得可以给予《深海》更多理解和包容。《深海》到底不是另一个《大圣归来》，但比起票房，越来越宽广与多元的题材选择，创作者越来越可以遵从本心的创作空间，或许才是国产动画（不是“国漫”）崛起的真正标志。希望这一天，可以尽快到来。
近年来，中国动画的水平不断提高，越来越多人的目光聚焦于国漫，编辑部将策划新专题与大家一同探讨国漫，本期我们为大家介绍了新年燃起国漫之火的电影《深海》，下一部引发热潮的国漫将会是什么呢？我们将在下期为大家揭晓。
编辑｜桃子
校对 | 嘉琪
图片｜B站及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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