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我们看到元妃省亲时出现的许多从皇家里出来的“宝贝”,一场盛大的省亲活动过后,日子趋于平淡。一些细小的生活琐事被描绘的津津有味,同时也做了许多伏笔。
好比第二十八回,宝玉和蒋玉菡结识,好死不死,见面礼送了一块玉玦扇坠。
《清·孙温绘全本红楼梦》
蒋玉菡情赠茜香罗图(局部)
旅顺博物馆藏
“好死不死”这个词听起来虽粗,用在这里,却也很是合适。
宝玉虽自恃清高,又聪明灵巧,到底年纪尚小,若认识这“玉玦”为何物,断不会相赠相见恨晚的琪官了。
玉玦,是古时佩玉的一种,是有一个缺口的环形,“玦”与“决”同音,表示的是决断或是决绝之意。
春秋玉龙纹玦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此番见面礼随手送出扇坠来聊表亲热之情,宝玉用的东西,自是好物不必细说,价值也必然不菲,出手阔绰,可见宝玉真心,只是奈何这扇坠儿是枚玉玦,注定了两人最后的关系如此物一般决裂。
而细碎里的美学,也在丫鬟们细碎的闲语中体现。
我们且看第三十七回中
袭人回至房中,拿碟子盛东西与史湘云送去,却见槅子上碟槽空着。因回头见晴雯、秋纹、麝月等都在一处做针黹,袭人问道:“这一个缠丝白玛瑙碟子那去了?”众人见问,都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不起来。半日,晴雯笑道:“给三姑娘送荔枝去的,还没送来呢。”袭人道:“家常送东西的傢伙也多,巴巴的拿这个去。”晴雯道:“我何尝不也这样说。他说这个碟子配上鲜荔枝才好看。我送去,三姑娘见了也说好看,叫连碟子放着,就没带来。你再瞧,那槅子尽上头的一对联珠瓶还没收来呢。”
清 玛瑙花口灵芝耳杯盘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缠丝玛瑙的碟子,能装几颗荔枝?同为贾府儿女,三姑娘家里就差这几颗荔枝?
非也,非也!荔枝的红,和白玛瑙的润,静看落花红,自有它归处。宝玉巴巴的送了去,必然是觉得极美的,在宝玉心里,极美的东西需得极美的女儿才能匹配得当。
想起三妹妹的人品,刚毅中带着柔软,原则里又有张弛,这白玛瑙装了鲜荔枝却也非他莫属了。可想,宝玉送的并非荔枝,却是一幅欣然怡乐的“美景”。
送人“美景”,这大抵是宝玉的爱好,缠丝玛瑙和那联珠瓶就是例证。园里开的新鲜桂花,不敢自己先顽,亲自灌水插好,送与老太太和太太。孝心一动,连跟着的人都得了福。
△ 清乾隆
粉彩皮球花四联瓶
观复博物馆藏
联珠瓶又是个什么物件?一说是有联珠纹饰的瓶子;一说是两个相等大小的瓶子相连在一起,取“珠联璧合,吉祥美好”的寓意。在这槽子上的是一个连在一起的瓶子、还是一对儿绘有联珠纹饰的瓶子?就未可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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