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保利2022秋拍丨一画有千秋遐想 百代续愙斋神迹——吴大澂《临董北苑〈夏山图〉卷》
估价：RMB 3,500,000-5,000,000著录：《吴氏书画记》第一册，愙斋公“临董北苑夏山图卷”（见《吴湖帆文稿》，第323至325页，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4年）。1.五代董源《夏山图卷》现藏于上海博物馆，吴大澂此卷《夏山图》临本，无论构图、笔墨还是山石树木、人物舟桥、茅舍牛羊等，两图相较，无不逼肖，形神兼备。足见吴大澂临古之功及对此作的领会理解之深。2.此卷除吴大澂所临董源《夏山图》外还有其临原卷后董其昌题跋，另外吴湖帆也在卷后临录了包括董其昌、方士庶、方贞观、程嗣立、徐坚、徐渭仁、戴熙、潘遵祁诸家题跋。卷后与吴湖帆交往密切的众多友人弟子包括庞元济、冯超然、吴梅、叶恭绰、金蓉镜、程文龙、金兆番、陈曾寿、袁思亮、吴华源、夏敬观、黄孝纾、林葆恒、梁鸿志、陈巨来、徐桢立、蒋祖诒、彭维梓、潘利谷、潘承厚、张厚谷、郭兰祥、郭兰枝、刘海粟、徐邦达、冒广生、李宣龚、沈觐安、尤植仁、孙邦瑞、陈子清、赵公绂、俞子才、孙孟远、陆俨少等人诸多题跋、观款，更是锦上添花，令之包含了更多的人文色彩。3.王同愈题引首，冯超然题签，配有原盒。王同愈（1855-1941），字栩园，号胜之，江苏吴县人，清光绪己丑年（1889）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历官翰林院编修、顺天乡试同考官、湖北学政、江西提学使等。他以文出仕，虽久居官场，但官声为学名所掩。在他身居官场时，时人就以能得到他的书画为幸事。辛亥革命退出政坛，他隐居于嘉定，杜门谢客，潜心学问，以收藏、课徒为乐。迄今为止，中国山水画论仍然秉承董其昌所倡导并发扬光大的“南北宗”之说。董其昌尊奉的以王维、董源、巨然为宗祖的“南宗正脉”，即所谓文人画的代表，影响至今。王维画仅见于传说，幸好，董其昌收藏了其确认为真迹屈指可数的董源画作，分别是藏于故宫博物院的《潇湘图卷》，上海博物馆藏《夏山图卷》、辽宁省博物馆藏《夏景山口待渡图卷》以及台北故宫博物院藏《龙秀郊民图》，使得“南北宗”论有了可资论证的作品依托。四件董源画作皆属国宝重器，为世间珍重。董其昌也爱极了其所藏的四件董源画作，尤其前三卷山水，多次题跋陈述收藏经过，鉴赏心得。董其昌题《夏山图卷》：“予在长安，三见董源画卷。丁酉（1597年）得藏《潇湘图》,甲子（1624年）见《夏口待渡图》,壬申（1632年）得此卷。乃贾似道物，有长字印。三卷绢素高下广狭相等，而《潇湘图》最胜。《待渡图》有柯敬仲题、元文宗御宝，今为东昌相朱所藏。昔米元章去董源时不甚远，自云见源画真者才五本，予何幸，得收二卷。直追溯黄子久画所自出，颇觉元人味薄耳”。董其昌言说其得《潇湘图》与《夏口待渡图》之可珍可宝，且判断其大半生，即从1597年至1632年间，所见上述三卷董源画作尺幅类似。而后又说“余自学画几五十年，尝寤寐求之（董源画作）。吴中相传沈石田、文衡山仅见半幅，为《溪山行旅图》。岁癸已，入京，得之吴用卿,又于金吾邯鄣张公得巨轴一。至丁酉夏，同年林检讨传言长安李纳言家有《潇湘图》卷，余属其和会，复得之。而上海潘光禄有董源《龙秀郊民图》,其妇翁莫云卿所遗，并以售余，余竟满矣。比壬戌余再入春明，于东昌朱阁学所见《夏口待渡图》，朱公珍之，不轻示人，余始妄意别有良觏。迨壬申，应宫詹之召,居苑西邸舍。是时收藏家寥落鲜侣，惟偏头关万金吾好古，时时以名画求鉴定，余因托收三种。此卷（《夏山图卷》）与巨轴、单条各一，皆希世之卖，不胜自幸，岂天欲成吾画道，为北苑傅衣钵，故触着礚着乃尔！然又自悔风烛之年不能恳习,有负奇觏也。乙亥（1635年）中秋书。”此段言说董其昌自己如何渴求董源画作，并在1632年，于偏头关万金吾处得到《夏山图卷》。此时的董其昌已经是78岁老人，追慕董源画作之情，溢于言表。董源《夏山图》构图从高远取景, 整幅重岚叠冈, 渊渚烟汀, 树木华滋、牛群放牧, 一派江南山乡气象。画中树木、山石, 全用墨点簇皴而成, 树木浓重厚实, 有葱郁繁茂之感, 山石用雨点皴法, 干笔、湿笔、破笔、浓淡相参, 极尽变幻莫测之奇。本卷吴大澂《临董北苑〈夏山图〉卷》自题签条：“愙斋临董北苑夏山图，原本藏川沙沈氏。”以及卷后庞莱臣题跋可判断董源《夏山图》的近代归属脉络。![]()
吴大澂《临董北苑〈夏山图〉卷》签条庞莱臣题曰：“北苑真迹世如星凤，《夏山图》向藏川沙沈氏，颜其室曰“宝董”，其珍重可知矣。予虽喜临仿宋元，独得此图不敢轻下一笔。吾伯愙斋尚书素工六法，尤精樵古，与沈氏为至戚。借临是卷，直欲脱胎而出。董文敏题北苑画云:“云烟变灭,草木郁葱。”即以此八字移作赞语，亦相脗合。甲子（1924）冬季，湖帆姻世大兄出以见眎，既嘉其永保先泽，并自幸眼福不浅也。欣赏之余，谨志卷末。元济”。可知，董源《夏山图》为吴大澂的儿女亲家沈树镛所藏，后归庞莱臣。沈树镛（1832-1873）字均初（韵初），号郑斋，清晚期著名藏书家、金石学家。其于道光十二年（1832），出生于川沙镇沈家大院，祖上以经商为业。咸丰九年（1859），由优廪中举，遂至北京谋职。约两年后，皇帝钦定其为内阁中书。沈树镛喜欢以文会友，与当时诸多文人才子往来甚密，如业师俞樾、姻亲吴大澂、会稽赵之谦等。因收藏董源《夏山图卷》，沈树镛曾请赵之谦刻“宝董室”，《赵之谦年谱》记：同治二年九月九日，二金蝶双钩汉碑，作“宝董室”印。赵之谦在边款中说：“北苑江南半幅，稀世珍也，近为韵初所得，又得夏山图卷，两美必合，千古为对，爰刻宝董室印”。吴大澂《临董北苑〈夏山图〉卷》，无论构图、笔墨还是山石树木、人物舟桥、茅舍牛羊等，两图相较，无不逼肖，形神兼备，足见吴大澂临古之功及对此作的领会理解之深。后纸冯超然题跋，可为一证：“董北苑《夏山图》为墨林著名之作，卷后思翁三跋极矜重之。旧藏川沙沈氏，今归庞虚斋处。图中林木阴翳，峦光焕发，烟云万变，造化在手。余得细读数过，几令人情移乎中，乃神品也。湖帆道兄去秋避兵沪渎，寓居密迩，出际先德愙斋尚书手卷册十余种，家派纷陈，蹊径悉异，靡不形神俱肖。独《夏山图》墨气沈厚,尤见雄浑，深得北苑正锋，如桥梁屋宇之古拙、人物牛羊之生动，神气往来，逼似原作，不禁洞心骇目，叹观止矣。余尝谓自道咸以后当推尚书为第一手，若戴鹿床则瞠乎其后，盖鹿床之画实以人重耳。识者倘不笑余阿好否？湖帆其宝之。乙丑（1935年）清和月上澣云溪冯超然”。冯超然不仅再次说明了董源《夏山图》后归庞莱臣，更是拜读是卷之后，可称“自道咸以后当推尚书（吴大澂）为第一手”。其后数人如吴郁生、潘承谋、金蓉镜、陈巨来、徐邦达、冒广生、李宣龚、沈觐安、尤植仁、孙邦瑞、陈子清、赵公绂、俞子才、孙孟远、陆俨少等人诸多题跋、观款，亦足证吴大澂绘画之超高水准。是卷吴湖帆卷后之跋阐述本卷绘制之始末缘由，其跋曰：光绪庚寅（1890年），先尚书公以丁曾祖妣韩太夫人艰去官旋里，后专事书画。是年终，计一年所作，都四十余件，仿贾岛祭诗例作祭画举，属顾若波诸人作《祭画图》，自叙其目，载临董北苑《夏山图》卷。原本藏川沙沈氏，可知此卷作于庚寅，时年公五十六岁，其纸为沈韵初外祖所赠之宋笺也。外祖薨于同治癸酉，距公作是卷时越十七年矣，惜未见所赠之宋笺临所藏之董画耳。此笺限于尺度，仅録思翁第一第二两跋，未署款识。今原本已由沈氏归吴兴庞氏，刻入《虚斋名画録》卷一云。绢本，淡设色，高一尺五寸四分，长九尺七寸四分，无款，隔水绫上楷书“董北苑《夏山图》神品”八字云。不仅说明吴大澂此卷画于1890年经过，还说明了此卷绘画用纸为沈树镛所赠之珍稀宋笺纸，且“此笺限于尺度，仅録思翁（董其昌）第一第二两跋”，另外，“惜未见所赠之宋笺临所藏之董画耳”，此又是一桩公案，尚且不论。值得一提的是，此卷除吴大澂所临董源《夏山图》以及临写原卷后董其昌题跋外，吴湖帆也在卷后临录了包括董其昌、方士庶、方贞观、程嗣立、徐坚、徐渭仁、戴熙、潘遵祁诸家于原本之题跋。卷后与吴湖帆交往密切的众多友人、弟子包括王同愈、庞元济、冯超然、吴梅、叶恭绰、金蓉镜、程文龙、金兆番、陈曾寿、袁思亮、吴华源、夏敬观、黄孝纾、林葆恒、梁鸿志、陈巨来、徐桢立、蒋祖诒、彭维梓、潘利谷、潘承厚、张厚谷、郭兰祥、郭兰枝、刘海粟、徐邦达、冒广生、李宣龚、沈觐安、尤植仁、孙邦瑞、陈子清、赵公绂、俞子才、孙孟远、陆俨少等人题引首、题跋、观款，更是锦上添花，含容了更多的人文色彩。董源作《夏山图》于五代至宋期间，历经流转，1632年归于董其昌，其于1635年题跋述说得此卷经过。董其昌认为自己是“为北苑傅衣钵”之正脉，力欲将董源南宗画风传之百代。而后，此卷又历经辗转，几经易手，200年后，沈树镛生，终得此卷，之后归沪上鉴藏大家庞莱臣；1890年，沈树镛亲家吴大澂通临董源《夏山图》并前贤题跋；1935年，即董其昌得到董源《夏山图》卷作跋300年之后，吴大澂之孙，近现代南宗正脉绘画之代表人物吴湖帆请冯超然又题跋于吴大澂《临董北苑〈夏山图〉卷》，而今，董源《夏山图》卷原本已归上海博物馆，《夏山图》原本与吴大澂《临董北苑〈夏山图〉卷》，期间辗转易手、题跋称颂、画卷内外涉及人与事，似乎都有无尽的故实和历史，恰如郑板桥所言“一画有千秋遐想”之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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