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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与艺术家对谈
苏富比西洋古典艺术部专家杨虹仪访问卡特伉俪，了解二人如何从当代艺术的领域看待荷兰黄金时代的花卉静物画。
有关艺术家
Rob 和 Nick Carter 在一起创作了 20 多年，是英国伦敦的一对夫妻艺术家二人组。他们的作品展于世界各地的公共和私人收藏，包括伦敦的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V&A）以及巴黎的托管基金会（Foundation Custodia）。
Carter夫妇的作品通过无相机摄影、绘画、装置、霓虹灯、雕塑和基于时间的媒体（如视频）等媒介，来审视物理模拟和数字化之间的界限。其艺术创作的首要目标是应用新技术并参考过往艺术，这对于之前的传统艺术家是不可能实现的。
在近五年里，Rob 和 Nick Carter 用一个奥妙的工具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一个被其命名为海蒂（Heidi）的机械臂。借助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技术，这对艺术家夫妇教会了海蒂——一个六轴库卡机器人——以精确绘画。此后，海蒂绘制了许多模仿古典油画、标志性艺术图像，以及肖像画的作品系列。
Q
你们的创作很前卫，经常在作品的构思和创作中使用包括人工智能在内的十分创新的技术。你们怎么会去观看古典艺术，尤其是 17 世纪的静物画？是如何受到其启发的？
A
这得说到这个系列的出发点。2007 年的一项研究表明，观者在博物馆及画廊里观看艺术作品的平均时间约为 4-6 秒，这成了我们创作这个系列的部分动力。我们一直都对荷兰古典油画感兴趣。17 世纪静物画的细节生动，为（动画）转换开辟了很多可能性——通过 CGI（计算机生成图像），一切皆有可能。我们的艺术创作始终基于色彩，并将新技术与回顾过往的理念相结合。长久以来，17 世纪静物画都是我们观察自然中的颜色的灵感源泉。（就颜色而言——大自然永远不会出错！）对色彩的这个理解也可以延展到我们除了这个系列外的其他作品。
左右滑动，查看《变形》系列中作品背景由日出到日落的变化
Q
那对于创作方式和主题的选择呢？
A
有的是 CGI + 现场拍摄，有的只是 CGI，还有一些纯粹是现场拍摄。正如波什尔特的《窗前花卉》的构图舞台化程度很高（因为很多花不会同时盛开），我们的制作方式跟古典油画那逼真性与舞台感产生共鸣。除了探讨古典油画中的细节的再创潜力之外，我们也会探索荷兰黄金时代绘画的不同主题，例如肖像画和虚空画。
Q
《变形》系列里的摄影通常很长，有时长达三个小时。你们为什么特意把影片做得那么长？这对我们的“观看”方式有何影响？会不会影响到对你们作为出发点的古典油画的观看方式？
A
人们的观看欲往往无法得到满足，而这些基于时间的媒体作品鼓励持续的观看，并旨在奖赏持续观看。人的大脑是很聪明的，它能识别循环影像，因此如果循环时间太短大脑就会感到厌倦。这些影像被制作得很长，这样观众就很难在视觉上产生熟悉感。人们于是会很高兴与这些作品长期生活在一起而不会厌倦。
我们希望只有通过持续的观看才能察觉到影片中图像的变换，乃十分微妙的对变换的预期。我们总是在探索真实与想象、模拟与数字、以及传统与当代之间的界限。每一个《变形》系列的作品都有一个与原画完全匹配的画框。
至关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并没有将所选艺术作品带入科幻领域，尽管此想法很诱人。我们没有加快视频速度或添加原画中不存在的东西。相反，我们求助于广阔的数字技术库以保持原作的动人情感。
《变形》系列人像作品
Q
你们的作品有趣、富有创意，又不乏严肃感，深受全球重要私人收藏家及机构的喜爱。你们将艺术史中标志性的图像转化为迷惑眼球、近乎弗洛伊德般「诡异」的事物。以荷兰黄金时代花卉画为基础的摄影、拼贴、版画以及挂毯都体现了这一理念。当代艺术如何能通过对过往艺术的学习和提炼来对艺术史有所贡献？今日的艺术与过去和未来的艺术之间又有什么样的关系？
A
古典油画的细节在通过持续仔细的观看后会逐一在人脑中明晰，而我们的影像作品则是将这些细节精选出来，逐一放大呈现给观者。
艺术家总是在从过去寻找灵感。艺术史是线性的，一切都是从前的延续。所有的艺术在或大或小的程度上都有参考点，不会是无中生有。我们总受到前辈艺术家的启发，并且一直对探索模拟和数字感兴趣。我们的实践一直被视为诙谐的再发明或者说干预。我们的创作也一直走在科技的最前沿——我们属于第一批在作品中使用 3D 打印、CGI和机器人的艺术家。「今天的艺术、过去及未来的艺术」的理念一直是我们工作方式的核心。
《变形》系列展示动物溃烂的过程
Q
我很欣赏你们看待古典大师的态度：观察并欣赏之，享受之，重新想象并亵玩之，在这过程中学到一些有趣的知识（比如老鼠对胡桃过敏的故事）。通过对图像/图标的再使用以及不被古典油画的繁复历史和背景所阻碍的视觉观看方式，你们令古典油画更容易被当代观众所接受。你们有什么与想要了解古典油画的当代艺术爱好者和收藏者分享的吗？
A
（当代艺术的观众须知）许多古典油画的构图都是虚构的，并且大多数古典画家都有一群助手在工作室协助其完成作品——这与我们雇用技术人员，为这些作品投入超过 60,000 工时做数字动画没有太大差别。这些作品——或者说用影视对原作的干预——旨在再次激发年轻的、新的观众对古典油画的兴趣。整个创作过程通过煞费苦心地重新渲染绘画的每一个组成部分，将观众的注意力吸引到对原作的掌控上，并令其以新的眼光来审视它。
Q
品味和时尚是件有趣却棘手的事。我们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们站在当代艺术界的先锋前沿，在理解和利用科技作为协助艺术创作的工具方面领先于许多其他人。你们如何看待当今艺术界中科技扮演的角色？古典油画也能从中受益吗？
A
我们拥抱并使用科技，因为艺术家一直以来都在使用手边可获得的工具。我们过去的五年中的实践一直专注于使用机器人进行绘画和制作光绘（后者是我们早期作品 / 实践中「光绘 / 素描」的延续）。我们觉得有些人仍然对通过机器人创作的作品持谨慎态度，但实际上艺术圈中的技术悲观主义可以用一个简单的事实来与之争辩，即自主权仍然在艺术家手中。艺术观念不是源于人工智能或计算机。艺术史中已经存在类似的思想脉络并成为经典，如杜尚式的理想主义或现成的艺术品概念。
我们相信，《变形》系列有助于使古典油画变得更具有当代性。此系列已成为现在和过去之间的对话，以及艺术家如何从回顾历史中学习的例证。
荣誉/奖项：
Carter夫妻的作品收藏于世界各大博物馆：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海牙），弗兰斯哈尔斯博物馆（哈勒姆），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伦敦），大卫罗伯茨基金会（伦敦），施塔德尔博物馆（法兰克福），托管基金会（巴黎），等等。而且，他们是唯一在纽约弗里克博物馆展出过作品的在世艺术家。
Rob和Nick作品的收藏者包括歌手Sir Elton John、贝克汉姆夫妇、名人企业家Simon Fuller、高订设计师Philip Treacy、室内设计师Matthew Williamson和演员Stephen Fry，他们的作品也被许多大企业收藏，包括维珍集团、森宝利公共有限公司和路透社在内。其作品被伦敦 V&A 博物馆和洛杉矶的霓虹艺术博物馆的永久收藏。
@robandn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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