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曦 王珊珊：这届网友，有多沉迷鉴宝？
“这玉蝉过去叫玉口含啊，是放在死人嘴里头的，我不知道这个多少钱，多少钱也不好使。”另一个直播间里，擅长老物鉴定的牛道德，在看到网友拿出的文玩后，面色一沉，抬起手比了个五：“就冲你这个来源，这几件东西我能给你估个五年以上。”最近，在北京潘家园一个文玩城里，我们见到了口头禅是“不兴戴”的子轩，以及被调侃为“刑部尚书”的牛道德，听他们讲讲鉴宝的趣事。当时他在视频里看到这件宝物后，脱口而出：“这雕的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子轩最早是珠宝鉴定师，在实验室鉴定玉石，枯燥乏味的工作远不及民间鉴宝来得粗暴有趣。在直播间里，他看到很多令人匪夷所思，哭笑不得的宝物。有人拿着家里祖传的木制米缸来鉴定，得到的结果是：很有年代感的恭桶(马桶)。有人拿着貔貅玉石来鉴定，被告知貔貅上没有眼睛，“有眼无珠，漏财啊！”还有人拿来民国鞋拔子询价，更有人拿着手铐来问，“这个银手镯怎么样……”“他说我逮着一土夫子，我说你是谁呀，结果镜头一转，墙上有警徽，身上有警标。”牛道德至今说起来仍乐不可支。从“玩的就是心跳”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通过互联网鉴宝更像一出具有娱乐性质的野生真人秀。但在子轩和牛道德看来，如果能通过这样的方式，科普一些科学知识，那视频鉴宝就是有价值的。之所以常常说“不兴戴”，子轩坦言，因为很多网友，连文玩玉石的基本知识都没弄明白。例如出土“血玉”，其实只是玉石在棺材里，被逝者衣物腐化后的铁质色侵染而已。所谓的“夜明珠”，“有的发光石头主要成分应该是稀土元素，带有辐射，可不兴戴。”还有“长了翅膀的貔貅”，其实是常常放在墓室门口的“镇墓兽”。曾跟考古队一起下墓考古的牛道德，则认为不少网友被盗墓小说剧情“带偏了”。“没有那么多玄乎，什么灯灭鸡鸣不摸金，灯灭说明没有氧气，蜡烛都着不了，人咋喘气？白天了鸡都打鸣了，你从地底下钻出个人来，周围人一看这不是明显盗墓吗？”牛道德说，其实真实的古墓也没有电视剧里演的机关重重，“所有的考古杂志、考古报告里都有记载，大多数不会超出古人的认知或者古代生产力的范围。”“越不懂，越容易有幻想。”这是牛道德和子轩一致得出的结论。有人总觉得看看文玩鉴定，没准就能在市场上花几十上百块，买到价格不菲的文玩，捡一“大漏”。“由于因为现在古玩市场的参与者越来越多，资料也越来越透明，除非特别冷门，大家对这个东西没有认知的情况下，有可能有点漏，但大多数情况下是越来越少，商家就是利用这种心理赚钱。”牛道德说，所谓“捡漏”，其实拼的就是文化素养，得懂得更多、更全。因为毕竟造假的手段也在不断更新迭代。鉴定多了，也有网友不相信自己买到了假货。有一次，子轩质疑网友的玉镯子其实是大理石，但对方死活不信。无奈之下，子轩只好让网友用刀划一下手镯，“因为玉是划不伤的，大理石会划伤。”还有一回，网友不信自己的古玩是“当代艺术品”，牛道德只好直言：“你去打开word输入这几个字，用XX字体，看打出来是不是一模一样？”即使没有买到假货，很多时候，网友也会掉入文玩玉石商家编造的故事陷阱里。有商家说粉水晶增强桃花运，黄水晶招财，甚至有的水晶还打出了“暖宫石”的噱头。在子轩和牛道德看来，无非是商家的营销手段，“心理暗示、幸存者偏差，其实并没有什么很大的科学依据，只不过是人们为了售卖而编的故事。”采访最后，我问子轩和牛道德：你俩这样净说实话，会砸人饭碗吗？“寓教于乐，希望网友们在欢乐的过程中学到一些珠宝知识、中国历史，以及咱们中国传统文化，就够了。这也是我们从线下转到线上的原因。”不管是科普文玩古玩知识的鉴定师子轩、牛道德，还是因复原三星堆黄金面具走红的up主“才疏学浅的才浅”，肉眼可见的是，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正在以新颖的形式传播和讲述中国传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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