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展丨那些诗词里的绝美“瓷”句

成都博物馆
2022年10月14日07时

“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兔毫连盏烹云液，能解红颜入醉乡。”

“雨过云破天青处，这般颜色做将来。”

文人墨客题词咏颂的大美之物中，瓷器从未缺席。

诗人们用“烟岚色”“珠翠色”“秋水澄”等绝美之词赞扬瓷器的晶莹温润，也以“让巧薄”“轻如云魄起”言说瓷器的精巧玲珑。流淌千百年的诗词，不仅让人们直面陶瓷之美，也借由文字的表达，一探绵延千百年的神秘，触摸火与土的宝藏。

那么，诗词里藏着哪些绝美“瓷句”？古人们又为什么钟爱在瓷器上题下诗词？今天，就让我们以诗词为眼，走进瓷器的流光世界。

以诗绘瓷，留住千峰翠色

要说诗词里的瓷器之美，神秘了千年的秘色瓷是极好例子。晚唐诗人陆龟蒙以“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将秘色瓷娓娓道来，令其翠如千峰的色泽，借由诗词保留下来。此外，“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之青，“兔毫连盏烹云液，能解红颜入醉乡”之黑，讲的都是瓷器的色彩之美。

越窑秘色釉八棱净瓶

唐

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藏

龙泉窑梅子青釉斗笠碗

南宋

四川博物院藏

吟咏瓷器的诗篇生动描绘了瓷器与瓷色，也记录了瓷器在古人生活中的使用状态。到了元明清时期，此类诗篇愈发频出，元代定窑瓷器，明清薄胎瓷与彩绘瓷俱是诗人们的书写对象。

大名鼎鼎的“收藏家”乾隆皇帝曾留下了200多首陶瓷诗，将“世上朱砂非所拟，西方宝石致难同”的明代宣窑霁红瓷瓶，拥有“荷叶荷花紧贴身，峥嵘头角嶷精神”的定窑瓷枕，似“陶犬瓦鸡恰宜伴，鱼盆壁鼠漫须惊”般栩栩如生的雕塑等名瓷器的模样永远留存在了字里行间。

邢窑白釉“盈”字款执壶

唐

西安博物院藏

定窑白釉孩儿枕

北宋

故宫博物院藏

以诗讲瓷，存封技艺与记忆

有人颂扬繁华胜景，自然也有人透过瓷器再往深处看。

诗歌中所留存的陶瓷，远不止它们形色之美，其背后繁复的工艺，经由文字记述，成为我们探知古代制瓷技艺的依据。

《景德镇陶歌》和《陶阳竹枝词》就是描述陶瓷生产工艺的代表作，文中详细描绘了景德镇陶瓷的生产、包装、运输、销售等工艺流程，成为后人了解陶瓷在不同时期的生产与工艺水平的重要史料。

景德镇窑青白釉砚滴

南宋

遂宁市博物馆藏

清代景德镇邑令沈嘉徵看到了陶工 “工贱乏赢资，异乡无亲友”的不易生活，并记录在长诗《窑民行》中。而明人李日华看到的则是景德镇制瓷名师吴昊十九“凭君点出琉璃盏，去泛兰亭九曲泉”的精湛技艺。在诗词的加持下，冰冷器皿背后的那些有血有肉的故事被挖掘出来，让瓷器文化变得更为鲜活丰满。

景德镇窑青白釉刻划缠枝花卉纹梅瓶

南宋

遂宁市博物馆藏

关于瓷器的诗词中，不乏咏陶瓷窑场之作。窑场不再，但“夜阑惊起还乡梦，窑火通明两岸红”勾勒出的繁华兴旺之景，及因瓷器生产延展开来的饱满生活，依然通过诗词，住进了每一个踏入博物馆内，凝望瓷器的人的记忆中。

以诗言志，藏在瓷器上的秘语

以诗绘瓷，以诗讲瓷，除去吟咏、记录瓷器及陶瓷产业本身的诗词之外，题在陶瓷器物上的词句，也是诉说瓷器与诗词关系。揭开这些秘语，不仅能感受到闪烁其间的文学价值与史料价值，更能领略古人题诗于瓷器的深层缘由。

追求器物之美，或许是原因之一，而诗词与瓷器的结合，无疑更加增强了装饰性。如金代磁州窑白地黑花“如梦令”八角形枕，“为向东坡传语，人在玉堂深处。别后有谁来？雪压小桥无路。归去，归去，江上一犁春雨。”苏轼的诗文赋于其上，奇巧而富有韵味，读之生趣。此外，一些瓷器以本身的独特造型、绘于器身上的图像与诗词做配，文字之美与瓷器之美的完美碰撞，引人入胜。

磁州窑白地黑花瓶

金

故宫博物院藏

瓷器上的诗文也有广告的作用，特别在民间的一些实用器上，展现着古人天才的营销手段。来自唐代的长沙窑远销海内外，堪称广告圣手。震惊世界的“黑石号”沉船打捞上来的5万余件长沙窑瓷器中，便不乏“卞家小口天下第一”“许家绝上一升茶瓶好”这样的硬广植入，有的瓷器甚至在烧瓷时就令工匠将价格标注在瓷器之上，免去日后讨价还价的麻烦。

既是美的产物，那必然也带着美好的祝愿。历代名窑出产的器物中，题于其上的短小颂辞、吉语是常见内容，它们抒发了古人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来自南宋的纹有“金玉满堂”的吉州窑剪纸贴花吉语纹碗，曾经在成都博物馆《富贵长春——中国传统财富文化展》上展出的那只来自金代的金红绿彩“富贵长春”碗便是一例。稍长一点的也有，如题于顺治年间景德镇出产的青花笔筒上的句子“立武弘成镇万邦，状元榜眼探花郎”。

吉州窑剪纸贴花吉语纹碗

碗腹中部对称分布菱花形剪纸贴花三组，菱花内各有四字，分别为“长命富贵”“福寿康宁”“金玉满堂”。

南宋

江西省博物馆藏

诗以言志，以抒情，以劝诫，以感叹。题作陶瓷诗词的作者，以文字为媒介、以器物为载体言说志向，书写对人生的感慨，对社会时代的观察。长沙窑的“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一别行千里，来时未有期”，磁州窑的“细草烟深暮雨收，牧童归去倒骑牛”“长袖君子行，由己是非多”，无不借由着书写于陶瓷上的绝美词句，抒发着更为深层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