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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籍”的概念非常宽泛，简单说包括写本、刻本两个系统。写本方面，包括稿本、抄本、其他文书等。一般来说，稿本比抄本珍贵，因为稿本是作者本人的手稿，如果作者本人恰好是书法家，那么这个稿本往往就是书法的范本。抄本不一定，更多的抄本只是普通的日常书写，以整齐规范而非艺术表现为诉求，当然也有书法艺术非常高超的抄本，比如一些早期的写经。至于文书，除了敦煌吐鲁番文书这样重要的书法作品外，图书馆收藏的大多是晚近的日记、信札等，它们肯定有学术价值，但是否适合作为书法临摹范本，这一点还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颜真卿书小字《干禄字书》（局部） 图片来源：书法空间
“书写”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但只有有法度和艺术性的书写才是“书法”，二者是一种子集的关系。并不是所有的手稿都是书法作品，但的确有手稿成为经典书法作品的例子，并且往往具有一种天然之美。如《兰亭序》的底本和颜真卿的三稿都是手稿。相对而言，书法家本人的手稿往往艺术价值更高一些，但也有大量的不具备书法价值的手稿。例如，还有一类手稿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如北京大学图书馆藏稿本、上海图书馆的名人手稿等，都形成了收藏序列，但书法价值不一。
唐代蒋善进临《智永真草千字文》敦煌石室残卷法国国家图书馆藏
艺术（书法）价值和文献（学术）价值兼顾的例子并不多，一些具有学术价值的作品本身未必是最优秀的书法作品。像《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这样重要的文献，书写者吕秀岩的书法在唐碑中就可谓名不见经传。这方面还有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颜真卿书写的《干禄字书》。颜真卿当然是一位伟大的书法家，他书写的《干禄字书》当然也是一件重要的书法作品，但是在我看来，在颜真卿所有传世的楷书名作中，《干禄字书》绝对算不上代表作。颜真卿不同的楷书碑刻，可以说形态各异，大概除了《郭虚己墓志铭》和《多宝塔碑》字体比较接近，《西亭记》和《李玄靖碑》风格比较类似外，其他的名碑可谓“千人千面”，每种风格的楷书都有艺术发挥，绝没有自我重复，这也是颜真卿之所以成为唐代最伟大的书法家、中国书法史上的“亚圣”的关键所在。并没有人怀疑《干禄字书》的真伪，它肯定也出自颜真卿的手笔，但是相对而言，《干禄字书》的艺术性在颜真卿的楷书作品中是偏低的，并不是水平不行，而是鲁公在写这个内容的时候，是当作字书的范本来写的，多少有意识地掩盖了自己的一些艺术追求。
《罗婉顺墓志铭》墓志盖篆书 陕西考古博物馆
《上官婉儿墓志铭》陕西考古博物馆
《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西安碑林第二室藏
作者系北京大学图书馆副馆长
来源：中国美术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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